【GGAD】回溯
Sixteen
邓布利多站在门口，摩挲着手腕上细小的痕迹若有所思。
他回想起昨夜少年离去前嘴角的笑容，那是一种得偿所愿似的满足，通常情况下这代表着所有的事情都在格林德沃的掌控下按部就班地进行。
他在计划些什么，而且不打算让他知道。尽管并不算意料之外，毕竟要是格林德沃真的能安安分分地呆着，那也就不是他了，但是想到这一层，邓布利多还是不免有一瞬失落。
他犹疑着准备抬手敲门，但房间的主人快他一步。
“告诉我你不是在打算敲完门再进来，什么时候你对我这么礼貌了？”
少年灿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身上残留着朦胧的水汽，显然是刚洗过澡。邓布利多注意到他还套着昨晚的衬衫，它被发梢滴下的水珠打湿了大半，紧紧地粘在少年身上，勾勒出肩背雕塑般优美的曲线。
邓布利多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将视线投到对方毫无折痕的床铺上：“我一直都很有礼貌，盖勒特。你昨晚回来没睡一会吗？”
“我现在还年轻着呢。”
“盖尔——”
“别像个老头一样唠唠叨叨的，阿尔，我要是睡了，你也不能大清早就能就找到我。”
金发少年丢出了一个咒语烘干头发，“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谢谢你昨晚帮忙。”
“不客气。”格林德沃学着对方的样子挑了挑眉，一幅气定神闲，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随后逗弄起了刚入睡不久的猫头鹰。梅纳西被他的恶劣行径气得炸了毛，恶狠狠地咬向主人的手指，却轻而易举的被他用两块肉干哄好。
红发的少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用那双独一无二的蓝眼睛看着他，满带着一种踌躇的希冀。
果然，格林德沃忍不住了，“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邓布利多注意到他自我唾弃似的默默翻了个白眼，蓝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就知道这一招对格林德沃屡试不爽，殊不知对面早看到了他不自觉翘起的嘴角。
像个刚偷吃到糖的小孩，格林德沃想，真该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眼中“最伟大”的白巫师此刻的模样，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阿尔这样的表情还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好。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立牢不可破咒那么坚持。”
格林德沃注意到邓布利多的语气里不自觉的洋洋得意，少年人才会有的表现。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甚至会按照它的规则潜移默化似的修正他们的行为，一点点擦去他们原有的岁月痕迹，回到他们应有的行为上去。
格林德沃没有声张，只是顺着邓布利多的话接了下去：“这样不好吗？我不会被你的母亲一忘皆空，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的妹妹。”
我还可以自由进出你家，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到，一箭三雕，皆大欢喜。
“那好吧，”邓布利多走到窗台边，安抚似的梳理着梅纳西的羽毛，“那你为什么非要让阿不福思做见证人？”
格林德沃的动作顿了顿，又漫不经心道：“只是为了避免一点不必要的小麻烦，省的你那山羊弟弟再对我疑神疑鬼。”
邓布利多很快抓住了这一点端倪，“什么麻烦？盖勒特，你很坚持这件事情，我看的出来，你知道了什么？”
他紧盯着对方的异瞳：“还是……你预见了什么？”
金发少年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他才意有所指道：“你妹妹，她很强大，你应该也感受到了。”
“我知道，寄生在她身上的默默然每天都在变强，甚至……”
“甚至超出了她原本在这个时候的水平，”格林德沃接上了他的话，“不只是你妈妈，你也开始力不从心了，阿尔，很快它就会越过你我，没有人可以再控制住它。”
“我们可以让她学会自己控制，昨晚成功了不是吗？”
格林德沃摇了摇头，“你知道那不可能一直成功。它的力量增长来源于阿利安娜的生命力，按照这个增长速度下去，她很快就会衰竭。听我说，阿尔，这个世界的运行有它自己的规则，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
“就像我们再次见面一样。我承认我想过提前离开或者闭门不出，阿不思，我那时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觉得也许我们俩的见面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知道你也这么想过——但是这没用，我试图离开的第二天你就出现了，一切都像计算好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要是你不按照它给你的轨迹走，它就提前实行它的计划，就像阿利安娜的情况一样，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坎德拉没有走向她既定的死亡，而这个世界试图修正这个结果，所以阿利安娜身上的默默然才会频繁爆发，且一次比一次强大。
邓布利多的心情坠落到了谷底，他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僵立在原地。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但是阿尔，我们甚至连碰到这些规则的边都做不到，它远在我们之上，或许你能感觉到它甚至在影响我们的思维和言行。”
“你陷得太深了，阿尔。我知道我不该提这个，但是看起来这个家庭美满的把戏，这些温馨的套路已经让你泥足深陷了，你还记得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邓布利多在长久的沉默后开口：“你说的对，盖尔。”
生活在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就像生活在厄里斯魔镜中一般，他自始至终还是逃不过内心的渴望。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清醒，但真的把这些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无可救药地选择沉浸其中。
这不是复活石粗制滥造的骗局，每个人都真实地存在着，有血有肉，有呼吸心跳，喜怒哀乐鲜活得仿佛要溢出来。
犹如一个专门为他编织的梦境，引诱他逐渐溺亡其中。
他想起昨晚入睡前看到的窗口，突然抓住了昨夜那点稍纵即逝的念头——它像是一座在这个世界的无边长夜中漂泊的灯塔，只有那点暧昧的淡黄色光晕里还氤氲着过去的往事——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芒，点醒了迷途的路人。
这也会是那个人安排好的吗？
格林德沃感受到身边人情绪的低落，只是还不等他出言安慰，邓布利多就重新抬起头。
“你说的对，”他以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那双蓝眼睛里满是孤注一掷的坚决，“但是未来是可以改变的，盖尔，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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